“20后”和“60后”的日常(15)—“八千里路云和月”之生离死别
妈妈曾说,她上一辈子啊,可能是对我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是来给我还债的。
我独自在县城读初二那年,37岁高龄孕妇的她,挺着6个月的身孕,被老师叫去学校管教我。夹在山间小盆地的老家的天总是雾气蒙蒙的,回家必须爬过几个泥泞的山坡。村里常传言,那座危险的山坡不知摔下来过多少人,坡虽然不高,但磕到石头上就难说了。
小时候,爸爸每次骑摩的载我们出村,都特别紧张,坐在后排的妈妈总是抱紧他,把小小的我死死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却也能感受到颠簸。
那天,一向谨慎的她为了天黑前能到家,难得坐了一次黑摩的。行经半路,在第三个急转弯坡上,她被狠狠地甩了下来。
送进医院时候,肚子里的双胞胎弟弟,已经没了。
村里的学校是一层楼的小木板房,一到下雨天就会漏雨,为了避雨,两个人共享的长条木桌在教室里移得七倒八歪的,胆大的男同学还会被老师安排上房顶捡瓦。就这样读了3年,漏雨问题一直没解决。
外侧的板子上,标语倒一直变来变去,从白底红字的“少生孩子多养猪”到蓝底白字的“生儿生女一个样"。但这也架不住风俗使然,同学家都有哥哥或弟弟。没生出儿子的村民外出打个工,把闺女留在家给爷爷奶奶带,转年生个娃带回来,拖几年到上学时间再上个户,计生委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过去了。甚至,生出儿子的,也想再多生几个儿子,更有安全感。
唯独我家不行。爸爸是村里唯一一个正儿八经师专毕业的有编制的老师,算半个公职人员,生二胎就只能摔破铁饭碗。当年外乡肤白貌美的妈妈,原本是看不上有点土,家里更穷更偏的爸爸的。据说爸爸第一次上门,穿的裤子都是破的。但作为乡村代课老师,她最终嫁给爸爸,也正是看中了他的“稳定”。
为了一个未知性别的生命,当年一穷二白的他们绝对不会赌上好不容易抓住的确定性。那几年,我享受到的宠爱,滋养我整个童年,乃至是成年期。为了陪我,爸爸每天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二十多公里回家,风雨兼程,还开了村里第一个小小的图书馆,甚至用大半个月的薪水买回来了小提琴。夏天我们会把竹床搬进门外的小院,我赖在妈妈身上,她挥着扇子赶着飞蛾,爸爸拉起一曲。在我们的头顶,是一整片璨烂的银河,遥遥相望的牛郎星和织女星。
然而,跟浪漫的爸爸把乡村生活过成了田园牧歌不同,妈妈心中的焦灼一日胜过一日。
她是外嫁进村来的,一切要从头学起。她聪明又要强,代课之余去城里批发猪饲料,卖遍几个村,大半夜都要扛着重重的饲料包去送货,从不喊一句累。我家是村里第一个买了彩电的,看到广告里出现什么吃的喝的,她进城也得给我捎回来。
这么要强的她,什么都不想输。偏偏在生儿子这件事上,受尽了白眼。
爸爸是家里老二,大伯入赘进了伯母家,在市区政府工作,生了大姐后就了断了二胎心思。叔叔比我爸爸小了十几岁,当年还是个跟青春痘和试卷战斗的高中生。生孙子的希望,就压在了稍微有点操作空间的我妈妈身上。
为了让妈妈在村里,或者是家里更立得住脚,逼得最狠的是外婆。
在我出生前三个月,爷爷病逝了,留下遗言“儿媳肚子这么圆,一定是儿子。”我是在家里出生的,接生婆剪断脐带时,外婆发现我是个“没带把儿的玩意”,她的人生经验判断我妈妈在我家一定受欺负,转头就问妈妈:“大妹儿,要不我们偷偷把这个孩子送走,再换个儿子回来?”向来温厚的爸爸听到了,大吼,谁也别想动我女儿,才吓住了外婆。
小孩子心思敏感,小时候去看望外婆,我总是坚持一定要回家,一晚都不肯待。
妈妈对脾气差的外婆向来是言听计从。小时候夹菜夹错了边,外婆就是一巴掌甩过来,脸直接肿起来。家里一切好的东西都必须让给大哥和小弟,几乎所有的活儿都是她和姨妈干。她成绩好也没能读到高中,反倒是顽劣的舅舅们复读了几年也没考上学。
凡此种种,“男孩更好,一定要生男孩”的心愿被深深植进了妈妈的心里。大舅、二姨在接下来几年纷纷有了儿子,妈妈在村里,在家里更是抬不起头来。
我也痛恨过妈妈对于原生家庭的怯弱。直到十几年后的我偶然看到了一个调查,原来在我出生的那几年,湖南男女婴比例是全国最低的。3年级的暑假,最好的朋友去池塘玩水,被水草缠住溺了水,妈妈去给她穿寿衣,我没敢去,回来妈妈跟爸爸讲,她家爷爷说,“好事,刚刚出生的三弟可以上户口了。就是白费了这么多年的饭和盐。”
还有那些时不时传出的,隔壁某村谁家生了个女婴,第二天却不见的故事,某家奶奶去上茅房,把背篓里的孙子放在门外,三分钟出来换成了女婴的事,可能不全然是假的。
在这样背景下,恰逢千禧年前兴起了下海潮,34岁的妈妈动了心思,准备让爸爸“停薪留职”去广东下海,她寒暑假去帮忙顺带备孕,把9岁的我寄养去县城姑姑家读书。
那几年,可能是妈妈最有盼头的时光。
爸爸在广东南部的城中村里,开了一个几个人的手作家庭小厂,成为了老师群里人人羡慕的“弄潮儿”;被寄养在县城姑姑家读书的我,从没上过补习班,却考进了城里最好的小学;妈妈留在老家教书,学生虽然越来越少,2年级和3年级并到了同一个教室,一节课先给2年级上,再给3年级上。她隔个周末来城里看我,递给我一叠叠一块一角的钱,顺带进点猪饲料进村里卖,寒暑假就奔去广东。
生儿子这件事在几年后有了亮光,怀孕后做了个B超,竟然是双胞胎儿子,妈妈啊,外婆啊,连信奉“顺其自然”的爸爸,在电话里都哼起了小曲。
五六岁的时候,妈妈问我,你看同学家里都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家也再生一个好吗?当时小小的我逻辑很清楚——“是妹妹一起玩,是弟弟就打死。”
小孩子随口的恶意,大人中了怔,当成了不详的预言。
从摩的上被甩下山坡的时候,妈妈的手摸到了鲜血,她知道她这辈子的梦,碎了。
她在乡镇医院简易木板床上躺了几天,心如死灰,几乎一口饭没吃,一觉也没睡,眼泪也流不出来。白嫩的皮肤如同放了几天的桃子般,迅速地干瘪了下去,头发根上长出来的发丝都是白色的。但要面子也好,不忍面对也罢,那几天里,她没告诉任何人流产的事情,就连我都是很久后爸爸提起才知道。爸爸说,当时的妈妈恨不得去死,但她还是放不下我,也不能让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但留下来,周围人会怎么看?她又要怎么面对我呢?
最后她做出了决定,要离开这里。她生出了跟这座永久小城告别的心,曾经的家,被她抛在了脑后,在这往后的日子里,她也再也没有在那个村子里住过一个晚上
下一个月,她就踏上了熙熙攘攘的绿皮火车,火车载满了从家乡去往广东打工的人,在前行的哐当哐当声中,买不到座位票的她在座椅下蜷缩了一晚上。
初到广东那几年,她仍尝试备孕,却一直未果。而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有更多比备孕更重要的事情。
保守文艺的爸爸并不是一个当老板的人才,厂里来了个初中未毕业的女工,他都给人送回去读书,还负担学费。喝口酒都要过敏的他,在原始生态的市场里如同沙漠里的鱼,茫然无措,在“是个人都能发财”的黄金期里,反倒亏了本金。不仅租的厂房还被房东借故赶了出去,还给来路不明的朋友借了些钱,全打了水漂。
妈妈过来后,承担起了绝大部分厂里的工作。她脑子活,不怕事,又肯干。她还发现城中村厂多年轻工人多,但是消费的地方却很少,她就在村中间开了个小卖铺,逐渐发展出了游戏厅,麻将馆,桌球室等,甚至她还买了几个按摩椅,提前一步在村里实现了共享经济。小店红红火火,引得地头蛇上门收保护费,妈妈拎了把菜刀就冲出去,涨红了脸吼着看谁先见血。第二天,她提着烟酒去拜码头,笑嘻嘻化解尴尬之外,不仅把保护费减了,还打入了圈子。
她几乎是我见过最有韧性的女性,却唯独在生儿子这件事上,活得有点窝囊。
妈妈这些波澜壮阔的故事,都是我后来听来的。
从“村里的小公主”变成了全校最土的孩子的我,当时一点儿也不关心他们,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活下来。
姑姑家是一幢沿河自建的三层小楼。三楼本来空置做储藏间,我来后就清出了一个小卧室给我。卧室只能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床是老家搬来的老式床,刚住进来的时候,不到1米2的我爬上床都费劲。房间外是一个宽阔的杂物间,厕所在另一头。大半夜的我不敢出去上厕所,就拿了自己的洗脚盆放在房间里当夜壶,天黑后,我都不敢走出那间房门半步。
姑姑家的妹妹小我三岁,她痛恨我抢走了她独一无二的爱,在我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喝了冰箱里唯一一瓶AD钙奶,上完画画课的她,回家后发现后气到一大巴掌直扑我的脑门扇过来。最发起狠的一次,把我关进厕所的小隔间一晚上,我哭到声嘶力竭,绝望地想到,没用啊,这是她的“家”,我着实是那个该被讨厌的人。
我每天晚上都在哭,躲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幻想着有一天,霍格沃茨也会给同样住在姑姑家的我,寄来魔法学院的录取信。我一点儿不羡慕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最引起我共鸣的唯有“离开姑姑家”。
学校的生活,也让我越发自卑。
城里同学父母都是双职工,我是全班乃至全年级都独特的存在。我英语课成绩很好,老师每次开家长会都夸我,父母不在身边,又不补课还能学得这么好。同学父母投来的眼神里,除了一点点的赞许外,更多的是同情。我交到了好朋友,但我不敢带他们回“家”,我害怕他们看到我住的房间,会害怕,也会瞧不起我。
头几年,妈妈仍在家时,我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不愿意跟妈妈交流,等到她去了广东,电话本就来得少,接起来也没几句话,她对我的生活更是一概不知。
在当时漫长得永远不会结束的青春期里,来了初潮,牵了喜欢男孩的手,被同学霸凌,坐在窗台上就想往下跳,染上网瘾大半夜去网吧;拿了英语竞赛奖,历经好朋友爸爸的去世,开始发奋学习……在我错过他们在他乡打拼的日子时,他们也错过了我成长最重要的10年。
撇开妈妈和女儿这个称呼,我们对彼此的了解,都抵不过隔三条街的邻居。
其实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已经在广东扎根下来,却也从没提过带我去那边读书的事。他们很少回家,那几年广东的春运轰动了全世界,“人多买不到票”成为了不回家最好的理由。
我跟爸妈最久一次的别离,长达3年。
“你妈妈就是不要你了,在外面生弟弟呢!”每逢聚餐总有亲戚这样说。是的,他们就是为了弟弟抛弃了我,这样的恨在心底最黑暗角落生根发芽,直到成为了我的潜意识。我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盼望着长大,长大足够大,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
15年前,将将40岁的她,时隔好几年回老家看留守在家读高一的我。站在门外院子里的她,风尘仆仆,提着脏脏的行李箱。她伸出手唤我,我吓了一跳——印象中她引以为傲的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只剩稀疏的一小把绑在脖颈处,曾经白皙的皮肤在那张皱纹包裹着的脸上,了无痕迹。
粗鄙的世界将她打磨得完全不是我认识的样子了,我半天连一句“妈妈”都喊不出来。晚上她同我睡,话题寥寥,讲来讲去问来问去都是小学的事,我有点不耐烦了。
可能是深鬼又出来作祟了,对莫须有的弟弟的恨忽然掌控了我,就想狠狠刺痛她:“你看你们为了生弟弟不要我了,可惜了,你这辈子只有我这个女儿了,这就是报应!”
半响,妈妈都没出声。在我快睡着时,背后传来了妈妈的嘤嘤小泣,我只感到反感和厌恶,故意重重吼了句,烦死了。
妈妈一顿,哭声越来越大,直至撕心裂肺:“你以为就你苦吗?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苦,你想过吗?你是我的女儿,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她多年的不甘、愤怒、委屈和无奈在那个夜里,在那个我哭过无数次的房间里倾泻而出。我也开始大哭,我痛恨她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妈妈一样,坦然接受一个女儿的存在。当然,我也痛恨为什么偏偏是我,成为了她的女儿。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一定不要再当你的女儿!”
“那你还要怎么办?”
“不如一起去死吧!”我赌气道。
哭得越来越大声的妈妈一听,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几乎是拖着我走到了储物间靠河的窗台前,拽着我就要往下跳:“不是要去死吗!跳啊,你跳我也跳!”
我害怕了,死命把手从哭得变形的妈妈手里拽出来,跑进小房间里趴着哭,直到哭着睡着,妈妈也没有进来。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她又“逃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大哭,也是最后一次。而这件事,也成为了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提起过的秘密。
但我们都知道,那个夜晚,谁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这样,又是两年。我高考那年妈妈也没有回家,而填报志愿时候我错开了广东,偏要北上。上大学时,我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爸妈送的人,放假了,我就各地飘来飘去,实习、打工、旅行。几年间电话都是爸爸打来,她最后接过来说几句话就挂断。除了礼貌的寒暄,我们不了解彼此的生活,也不希望对方踏入自己的生活圈,仍旧有距离地扮演着“母慈子孝”。
或许,如同七大姑八大婆所说,你妈妈这么不挂念你,其实偷偷生了个儿子,不想告诉你吧。
独自长大的我早熟、敏感、多疑,在每段亲密关系上,总会不自觉伤害对方,来证明可能转瞬即逝的爱。每段关系,最终都变成了我跟妈妈“相爱相杀”的模式。
为了摆脱这种死循环,我开始看心理学的书,去见更多有趣的人,走向更宽阔的世界。我还尝试过很多蠢却卓有有效的方法,比如有段时间接着一个月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说“你真的很真棒!”,比如说每天假笑,直到“fake it until you make it”。我发现,原来我的痛苦这么渺小,我也可以真的发自内心很快乐。
我也开始去理解始终被我架在对立面上的妈妈。
妈妈这一辈子,是矛盾又清醒的。她内心最深处信奉女性得靠自己,在广东的十几年,她早就是家里的中流砥柱,赚的钱早就超过了爸爸,但同时,她又被套在“女人得让男人成功,才是成功”的怪圈里,她打点好生意,却总让爸爸出面,她也始终自责没有为我家留下个男孩,甚至为求偏方花了重金,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有阵子不到1米6的个子,胖到了160斤。
妈妈对我的感情是复杂的。凭良心说,她并非不爱我。就连她在广东很苦的那几年里,也没少过我一分钱;我出国要交三万块定金,爸爸还在扭捏,她当天就转给了我;我去台北当交换生,8年前5000块一个月的生活费,她也没透露出一丝不满;大学毕业后我想去香港读研究生,外婆不满,骂我“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你能赚几个钱?”她难得忤逆了一次外婆,打到我卡上的学费一分不少。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终于放下了执念,知道这辈子,也只能给我花钱了。她看过《欢乐颂》后,还发微信给我:“还是你命好啊!要是真生了弟弟,你哪有钱去读研究生,赶紧出来赚钱养弟弟吧。”
我研究生毕业那年,她已经快50岁了,人生过半百,一些未完成的执念终于开始放下,没有了斗志,人也迅速地干瘪了下去。她对我也热络了起来,一个月可以打上一次电话,我小时候仅有的几张照片,她过半年重新发一遍朋友圈,难得过年相聚,她跟我说羡慕别人家牵着手逛街的母女关系,也希望我能变回那个小鸟依人的乖女娃娃。
但是我也不再是那个在夜里惊醒想找妈妈的小姑娘了。
我不再怕孤独,熬过的无数个深夜,让我学会了跟孤独交朋友,爱上了独处的时间。我更享受一个人逛街、吃火锅、甚至出国旅行。没有了“家”的牵挂,也是没有了束缚,我活得比身边的朋友好像更自由一些。而当年寄居蟹的生活,也磨出了我的同理心和和察言观色的能力。韧性加早熟,还有好运,我的职场之路很顺遂,我也终于有了靠自己立在这世间的资本。
不过妈妈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跟所有妈妈一样,等我过了25岁,她最担心的,向来只是是我的婚恋大事。我都跟她说起令我自豪的工作,她总是一听就忘,几乎是掩盖不了的了无兴趣,一分钟内一定会转移话题。舅舅跟我说,有次问她我在上海做什么,她说她不知道。
她唯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生孩子。有一次甚至哭着说,如果我30岁不生小孩,她就去死。随着我年龄越来越大,她的情绪也越来越强烈,有时候打电话来就不停地哭,说因为我她被其他人看不起,说我对不起祖辈,还经常让奶奶、姑姑打电话给我催促。当年外婆用在她身上的那一招,她全数用在我身上。
当她得知我男朋友家亲戚生的都是儿子,妈妈看他的眼神,仿佛是看一台生儿子的基因机器。
她的人生又有了新目标,她的斗志也越发高涨,我的子宫里,可能孕育出她新的希望。
七八岁那年,我跟着妈妈上山拜佛,我看茶花看得入了迷,一抬头发现妈妈已经拐了弯,被山腰上浓浓的迷雾遮住了身影。山间遍布着坟墓,妈妈瘦弱的身影穿梭其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竟然不觉得害怕。后来,我甚至想,如果妈妈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2008年汶川地震后,老家震感明显,妈妈难得打了电话来,新闻上的惨剧让人不忍重看,鬼使神差中我问妈妈,如果是我死了怎么办?
妈妈想了想说:“那我一开始应该也想去死吧。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也会没事的,我会再收养一个儿子。”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有没有想起躺在乡镇医院的瞬间,但我也出奇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或许,母女一场,已经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缘分,再谈什么歇斯底里的爱,已经太过奢侈。
只不过,如果我生小孩,我更希望是女儿。
我愿意给她一切的宠爱,让她去做一切她想做的事,告诉她爸爸妈妈有了你,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都说汉元帝害了大汉,假如汉宣帝改立太子,真的能挽救大汉王朝吗
今年的期末考试定在七月十号,去掉周末,也就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如果说拒绝了去私立学校就是对她命运的一个重大改变,那么让宋书阳躲过这次留级,就是宋书阳生命中的一大跨越。
宋书华再次拒绝了周婷提议的,在一起补课的建议,回家后就对宋书阳进行题海战术。
宋书阳确实不聪明,脑子反应慢,但是好在他能沉下心来好好学习。宋书华从基础出发,只让他锻炼基础内容。
一年级的题目,其实就是熟能生巧,并没有现代小学生那么多脑筋急转弯的问题。
这个年代,小学还没有英语,也就只考语文和数学,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补课,宋书华相信,宋书阳及格绝对没问题。
七月十号,姐弟两个踏进考场。
学校为了避免学生们作弊,在排考场的时候都会将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学生混在一起排。宋书华排到了大柳村,而宋书阳排在了本村。
宋书华也没想到,她踏进考场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的表姐,赵媛媛。
上一次她去姥姥家没看到赵媛媛,那天她正好去她姨家姐姐那边写作业了。
故人相见,总是有几分感慨的,虽然这份感慨只在宋书华的心里。
“媛媛姐。”宋书华先打招呼。
赵媛媛笑着点头,她年纪虽然和宋书华一般大,但是性格比宋书华要沉稳很多。
“没想到咱们俩一个考场,等上午考完了,咱们去我奶奶那吃饭。”
宋书华点头:“好呀。”
这本来也是她的打算,赵素梅也已经跟赵老太打过招呼了。
宋书华和赵媛媛以及二姨家的乔玲玲是自幼相伴到大的姐妹,一直到赵媛媛结婚前,她们的关系都非常好。
可能是有了婚姻事业以后,身边的感情经营起来有些力不从心,慢慢的姐妹三个就渐渐疏远了。
上一世最先结婚的是乔玲玲,然后是赵媛媛。
等她们两个都有了孩子,宋书华也自动远了,住的远了,心也远了。
她们两个上一世不能说过得不好,婚姻生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所以这一世,她也没想过去改变什么。
第一场是语文,考完后小朋友们都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对答案,宋书华很清楚自己考得怎么样,所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第二场考试。
这个考场里还有其赵媛媛同班的学生,她们在一起对答案,宋书华只是远远看着。
她突然感慨,只要置身在这青春活泼的年代里,谁又能说她不是又活过一次呢?
第二场数学,这个对于宋书华来说更没有难度,她的数学从小到大都很好,只要认真审题,就不会有疏漏。
考完后赵媛媛没再找同学对题,而是拉着宋书华离开了,出了考场一直在叨叨她的答案。
宋书华静静的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书华,你说这个我做对了吗?”赵媛媛说起最后一道题,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去了。
宋书华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你是你们班的学习委员,你要是做不对,其他人更做不对吧。”
赵媛媛的眉头舒展开,但还是有些担心。
宋书华揽住她就往小卖部带:“好啦好啦,别想了,我请你喝汽水啊。”
赵媛媛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高兴的点头:“好呀,我要个管儿。”
宋书华拿出一块钱,笑眯眯道:“没问题。”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的小卖部,要了两瓶橘子汽水,还有两节黄色的塑料管,然后两个人蹲在门口,瓶子放在地上,长长的管插在瓶子里,吸溜吸溜的喝着汽水。
为了体验一把畅快淋漓的状态,两个人拿起来还干了个杯,然后哈哈大笑。
喝完了汽水,将瓶子退了,宋书华收了钱,姐妹两个才一蹦一跳的往赵家老宅去。
得了赵素梅提前招呼,赵老太早就做好了饭,看着两个孩子吃了,就赶着她们去睡觉了。
赵媛媛从小跟着赵老太长大,和赵雪梅住一个屋,正好今天赵雪梅又出去摆摊了,两个孩子睡床上正好。
再次躺在这张记忆里的床上,宋书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屋子有点潮,床是两张窄床拼一起的,散发着淡淡的墙皮的味道。
这让上一世极度讨厌潮的宋书华有些不适,但又有一些怀念。
姐妹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宋书华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点半,姐妹两个准时起床,带着笔袋子冲向考场。
下午的考试只有一科,自然。
考完后,宋书华和赵媛媛搭伴往回走。
赵大舅家就在宋书华回家的路上,然后分道扬镳,宋书华回家。
其实她有点紧张的,她想知道宋书阳考得怎么样。
宋书华回到家的时候,宋书阳一个人在家玩四角板。
就是将两张纸搭在一起折成个正方形,两个四角板一起玩,一个在地上,一个拿在手里,用手里的这个砸地上那个,如果能把地上那个砸的翻面,就赢了。
见宋书华回来,宋书阳扔下四角板就奔了过来:“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早就考完了。”
宋书华笑着说:“我比你多考一门,你考得怎么样?”
只见宋书阳小手一挥:“我都写上了,一点都不难。”
宋书华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话,听着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姐,你怎么了?”宋书阳一脸认真的看着宋书华,还等着她的夸奖。
宋书华幽幽的叹了口气:“弟啊去玩吧,一个星期后就知道你的成绩了。”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书阳一脸迷茫,姐姐这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宋书华其实并不想表达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上一世他弟弟的一个神奇的能力。
逢考,必败!
不管平时学习怎么认真,只要去考试,百分百出差错。
好在,在宋书华的记忆里,这差错差的也不是很多,总是能以诡异的方式转回正路。
比如,中考差了几分上县一中,多花了大几千上的一中。
再比如,高考考了三百多分,可人家捡漏上了个好大学。
再比如,考研究生最后一科心态崩了,以五分之差错失第一志愿,可是被另一所大学录取后,毕业直接进了央企。
就是说,宋书华也搞不懂这运气一说怎么回事。
总之,很神奇。
“别催了,我正等他离婚呢…”反催婚以毒攻毒最为致命
死板的语文教程怎么才能使同学们活跃气氛呢?在同学们的活跃中又可以学到不少的知识,因此对于这样的情况,好多的小学老师简直是“煞费苦心”,一直在找既能让同学们快乐,又能学习到东西,老师们苦恼着,以往的语文老师的形象带着一副厚重的眼镜,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语文书,脸上无半点笑意,整齐无碎发的额头,严肃的神情,貌似就是这样的形象吧?但是现在的小学语文老师可不全是这样的了,活泼有趣的老师大数多得是呢!
这次的老师打算要上一节非常生动有趣的语文课,给同学们紧张的学习功课中放松一下,于是老师给每个同学发了一份“试题”,这份“试题”并不是普通的试题,里面题目都是老师在网络上面看到收集到一起的题目,这些看似简单的题目,在解题的过程中将会非常的有趣,老师出的题目皆是一些好笑的谜语,只要猜出谜语,可以再语文期末考试中加分,至于加多少分,要看同学们答得题如何的精彩了。
第一道题属于智商题,是老师在网络间无意看到的题目,很是有趣,便将这道题出给了孩子们看看。
问:大舅去二舅家找三舅说四舅被五舅骗去六舅家偷七舅放在八舅柜子里九舅借十舅发给十一舅工资的1000元钱。谁是小偷?钱是谁的?
这道题的逻辑性非常强硬,怎么破?同学们看到这道题之后,开始发愁了,时间过了,无人答出正确的答案,也是对于五年级的小朋友们这道题的推理性似乎是有些的难,老师笑了笑,告诉同学们可以先看看下一道题呀!不要不会就死死地盯着一道题上,也许下一道题你会呢,不是吗?
不是听了老师的话的同学立刻视线转移到下一道题上,但似乎效果并不是很好,可能是下一道题也比较难吧!
问:有一只羊,狮子单独吃完需要2小时,熊需要3小时,狼需要6小时。如果三只动物一起吃,需要多少时间吃完这只羊?
语文和数学其实是不分家的,有的时候可以用文字叙述一道数学题,也有的时候需要数字才可以完整的描述出一道语文题,所以说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道题是一道简单的题目,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同学可以举手回答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时间过得很快,10分钟之后,有个同学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来,他不自信自己的回答对不对。他说是一个小时可以吃完。
老师笑着说恭喜你答对了,随后又有几个同学说自己算了出来,答案都是一个小时,看来这道题着实没有什么难度啊。
问:有一个小圆孔的直径只有1厘米,而有一种体积达100立方米的物体却能顺利通过这个小孔,那么它是什么物体呢?
这道题可谓是一道脑筋急转弯吧,有趣的题目,一个小圆孔,一个体积很大的东西可以穿过这个小孔,能猜到是什么东西吗?不过五分钟,就已经有同学非常自信的说是沙子,为什么是沙子呢?这位同学说小小的沙子可以一点一点的钻过去啊!老师觉得他的答案也说的过去,但是还有更加准确的东西。
随后有个同学说是水,水是液体,流动性非常的强,不管谁的体积有多么的大都可以从很小的孔中钻过去。老师当即给了这个同学一朵小红花,回答的非常的准确。
还有最后一道题哟,同学们加油吧!
问:有一棵树,在距离树7米的地方有一堆草,一头牛用一根3米的绳子拴着,这头牛把这堆草全吃光了,为什么?(不考虑牛的体长)
看到数字,以为是道数学题吧?其实并不然哟,看着同学们又重新的低下头来解题,有的开始列式子算数,有的开始画画图,老师都是笑笑不说话,快要下课了,同学们都没有举手回答的,老师看看时间,认为可以就到这里了,感觉这节课的效果非常的不错,也许可以每个星期都来这么一节课呢!
老师:下回我们继续。
同学们异口同声:老师,求你放过我们吧!
看来啊,这位语文老师的这节课失败了,没关系,想要调动同学们的积极性,来日方长哟!